第一十六章 太子篇

在外人眼中，我是离国最憋屈的太子。

可没有人知道我是装的。

我并不喜欢追逐权利，反而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我志不在庙堂，而在辽阔的江湖，我从小勤练武功，梦想长大后仗剑踏遍离国山川河流，在七国都留下足迹。

在我十五岁中秋宴饮那天，百官携家眷参加，在人群中有一位身穿红色襦裙的小女孩，一下子吸引了我。

「昭月，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别在圣上面前丢了尹家脸面。」

她被妹妹排挤挤出了大殿，我本以为她会偷偷哭泣，跟了出来。

她蹲在一株清香的桂树下，双肩抖动，我本想上去安慰她。

待我走进，却发现她并不是在哭，而是在看地上两只蛐蛐打架。

她笑起来两眼弯弯，面颊绯红，像年画上的瓷娃娃，一下子击中我的心。

当晚我夜不能寐，连夜画下她的样貌，刻在心里，然后小心翼翼藏起来。

后来我听到父皇赐婚的消息，嫁的人正是我弟弟宇文轩。

这一刻，我的心伴随着我对这座京都最后一点丝眷恋，沉入海底。

我终究是要离开，若她能嫁给意中人，祝她平安顺遂。

大婚这晚，我让新娘直接点，速度了事。

如果娶的女子不是尹昭月，其她任何女子对我而言都只是生下皇孙的工具人。

我承认，我很冷血，在这座冰冷吃人的宫殿中待久了，我的心早就变得冷如坚硬的顽石，连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新娘柔顺地帮我暖脚，其实她不必这么做，不必讨好我，我终究会抛弃她。

第二天醒来，待看清新娘的容颜，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子时，我惊地从床上跳下来。

一瞬间，喜悦之意传遍四肢百骸，我努力克制着不让她看出端倪。

我好后悔昨晚那般随意对待她，让她新婚之夜无半点乐趣。

抬错了花轿，她被抬进了东宫，我问她怎么想？

如果她后悔嫁给我，我尊重她的想法，与她和离，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哪知她说：「阴差阳错嫁给太子殿下，是我的福气，我愿意待在太子身边，忠心伺候太子。」

幸福来的太快，我内心狂喜。

我开始加速布置逃离皇宫之局，不过，在我身边会多一位娇妻，与我携手游遍四海山川，畅享快意人生。

这天，我在东宫举办宴会，久久没等到昭月过来，于是起身寻找。

远远的，我看见宇文轩与她站在一起，眼神毫不掩饰在她全身上下游离。

这一刻，我心中升腾起怒火。

宇文轩觊觎我太子之位，我不在意，可我在意他觊觎我的妻子。

我快步赶来握住昭月的手，宣誓主权：「皇弟，这是我的太子妃，说话还是要有些分寸的好。」

宇文轩表面恭顺，可眼底藏不住的野心出卖了他。

想放弃太子之位的心思第一次动摇，如果没有权利在手，怎么能保护心爱的女子呢？

昭月开始在我身上花心思，做我爱吃的糕点，跳我喜欢看的舞蹈，尽心尽力的伺候我。

我想她爱上了我。

三皇子生辰宴上，无名居士替她算了一卦：「娘娘天生凤命，日后必为皇后。」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特别是宇文轩，丝毫不掩饰眼神中想得到她之意。

我也不再藏拙，在宇文轩想击碎我所坐凳子时反击回去。

从三皇子府中出来时，昭月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迎着风雪前行。

她第一次对我坦诚相待。

她说想让这天下的女子从下识书明理，都不再依附男子而活，想让她们地位不再卑微。

唯有登上那至尊之位，大权在握，才能改变离国的现状。

我承诺会帮她实现心愿，许她离国皇后之位。

我放弃了幼时的梦想，放弃了多年筹谋，踏上一条充满腥风血雨之路。

每当被朝堂暗箭所伤，感觉快要倒下时，一想到她，心中就会生起一股力量支撑着我。

还好这条路上有昭月陪伴，不同与其她女子。

她有智慧、有远见、经常为我排忧解难。

初春，香尘山狩猎，我率先看破宇文轩计谋，设下埋伏，斩杀了伏兵，活捉徐千辛后，没看到宇文轩的身影。

我的大脑快要裂开，身体的每一条血管都在颤抖。

我发了疯似的在香尘山寻找。

如果没了她，我要这皇位又何用？

见到她被宇文轩撕衣侮辱，我气得全身发抖，握弓的手都在搐动。

本想一箭射死他，可箭矢偏离了方向，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此时，我生怕宇文轩以昭月的命威胁我，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们公平比一次武功，赢者执掌江山，输家成为阶下囚。」

没有退路的宇文轩答应了。

比斗间，我用掌风把昭月扫到安全之地，使出全力，剑似蛟龙，击败了宇文轩。

我成为离国九五之尊，她也被封为皇后。

曾对她许下的承诺，我从未忘记，一一帮她实现。

奶娘偷偷告诉我，皇后在调查我十五岁那年，来宫中参加中秋宴饮的女眷。

「娘娘把她们小时候的样貌都画下来了，瞧娘娘的执着的样子，铁了心要找到。陛下，您还是把那副画烧了吧。」

烧是不可能的。

可我也不想让昭月找到。

若她知道初次见面，我对她一见钟情，岂非有恃无恐？

我将这幅画藏在上书房最深的抽屉中。

最好，让她找一辈子。